钱爷

文/笔伐

我庄有个叫钱爷的人，几天前在街上吐了很多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被热心的围观众人送往医院急救了。钱爷这个人，五十多岁了，双手细长，皮肤白皙，长得像个干部似的。

用我那里的话说，钱爷是“蛮上”来的，他家穷得住了山洞，只好上门来我庄的一户人家。他天生是一个懒惰的人，一年四季没有辛勤劳动，只知道上街逛，或是将草当草药卖，或是卖特码，或是说媒，或是抓住人家的手看手相，混口饭吃，一年到头也没有个正经营生的活儿。
有一次我在街上看见钱爷在卖药，他站在热闹的街上，挥着右手招呼着客人，吆喝说：“神药咧！来看一看呦瞧一瞧！”“无效就加倍退款哦，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哦！”只见他身后的墙上贴了一张红纸，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深山神药，专治男人难言之隐”十二个大字，格外醒目。他前面的地上摆有很多小瓶子，里面泡着一些东西。很多人看见那张红纸和听见富有吸引力的声音后，纷纷把他围住了，问道：“你这东西有用吗？”“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吗？”
“当然有用了，保证有效！”“无效双倍退款！”钱爷底气十足地说。人们半信半疑，没有要掏钱买药的意思。
忽然有一个人从人群里冒出头来，说：“我再买几瓶，上次那瓶吃完了，感觉真不错，老婆非常满意。”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真的那么好用？”人们问。
那个人说：“好用不好用自己用了才知道，反正我觉得好用就是了。不买就让开！别挡了我的好事！”
那个人不再搭理问话的人，从钱爷手中接过两瓶药，扔下二十块钱走了。围观的人见状，觉得这药兴许有用，不然，回头客不会再来买两瓶，得抓紧买，不然的话晚了就没有了。于是纷纷你一瓶我一瓶买了，药很快被卖完了，钱爷的裤袋鼓鼓的。钱爷收摊的时候，那个开头买两瓶药的人又出现了，我以为他是来退药的，却看见钱爷数了数钱，从里面抽出几张递给那个人，说：“下个街天你还来！”
后个街天我去那个地方想买点药的时候，却寻不着钱爷的影子，墙上的那张纸不知道让谁给撕烂了，掉在地上，稀稀拉拉散成几块，上面摆满了狗屎。
不久后，我又见钱爷在街上卖特码了。听村人说，钱爷自己买码从来没有中过奖，但是卖的码每期都有人中，别人都笑钱爷没有钱命。我问钱爷你为什么自己买不中啊？他说咱没有那个命啊。后来从别人那里知道原来是这样的，钱爷街头卖1—24这些自然数一张特码的资料，街尾卖25—49那些自然数一张特码的资料，特码是从1—49自然数中随机选一个数字，于是每期都有人中奖，但是他自己却不中。哪个地方中下个街天就去那里卖，因此在街上钱爷总是被奉为“特码王”。然而好事不长久，钱爷这顶“特码王”的帽子还没有戴稳当就被镇上的派出所给摘了，在免费食宿一个月后，钱爷耷拉着脑袋从派出所回到了家。
后来，钱爷又有一个赚钱的手段，就是做媒公。我的堂叔四十好几了还打光棍，于是卖掉家里的牛，拿钱去央求钱爷道：“钱哥，求求您给我介绍个婆娘吧！不然可就背罐入土了！”“好说，好说！”钱爷数着钱乐呵呵地讲。不几日他果然领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走进堂叔那间母鸡都可以扒下的土屋里，那天，族里的老少爷们都提着凳子和拽着红包来了，一顿划拳猜码后，在洞房里，堂叔醉倒在新床上，呼噜声震天响起，新娘躺在一旁。次日，我的新堂婶竟然不见了！堂叔寻了床底几次后就找到了钱爷家，钱爷摸了摸口袋，恶狠狠地白了堂叔几眼，责备说：“你怎么可以喝醉呢？你怎么可以喝醉呢？人我可是已经送到了你的床上！”堂叔不再说什么了，懊悔地把头撞到墙上了，嘴里嘀咕着“都怪我啊，都怪我啊！”堂叔的头上渗出鲜红的血液夹杂着眼泪一直流到他的裤裆里。
而今，好好的一个人，什么说吐血就吐血呢？
知情的人们说：“钱爷惹谁不好呢？去惹二老赖，二老赖那是你姓钱的可以惹得起的吗？”我不知道二老赖是谁，只是偶尔听说他是个狠毒的主。人们说钱爷在街逛的时候竟然抓住二老赖彻底老婆那双手说要看相，还说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那个女人愤愤说：“倒霉，见鬼了！你等着！”就甩开了钱爷的手跑开了。一袋烟工夫后，二老赖和一帮提着木棍的人就来了，他们在街上寻了一通，在街角处寻见了钱爷。这帮人不容分说把他按倒在地上，朝头部和胸部打了几棍之后扬长而去，钱爷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人们都说钱爷是个精明的人，却过着蠢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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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夜宵摊的时候，倒是看到类似这样一个人，被人摔倒到地上，睡了一小会，我们还以为死掉了呢？后来又站起来找地方坐，牛人一个！